神女始适嶷山，流云凝冱，蟾月浮天，乃见龙岩，直念所骖，乃遁九重。于是神女凄然，西厝郁蓊，以萃生气，东擗躜踞，以破日悬，北降澄澧，天水漓漓，南遏浊流，以湔潺渊，方成大美。
薄雨高秋，余沿从溆，徂嶷山，狎龙岩。龙岩者，盘若游龙，腾若青虬，其势峥嶙，乃视八荒。眙青天、昧阳明、扼云昏、锁昆仑，绝然天下。至如错日炳焕，暮落余辉，则金鳞被甲，喋血苍生，白龙衔日，哮引天穹。及夫杂树纷纭，皆傧陈，独为一观。沩沆漭兮促帝乡，颔仙华兮淞与霜，遐绯云兮绢绦，焚椒荜兮漫山岗。乃有仆者曰：臣闻龙岩者，乃神女骖之所化，今君所见，无乃是乎？余对曰：嶷山之巅，乃有龙岩，盘若游龙，腾若青虬，然神女骖之所化，实为谬言。仆者曰：喏，臣愿闻之。余曰：直念古者，风袭雨顷，冰敷霜缟，脆而弱者必沉，金而固者愈凝。计以千年，淤涣泽、水泓而洄，迨余所观、复为之形，瑰异灿灿，非常之观。仆幡然而悟：世之奇灿，翻然甚皆，鬼斧天成，业已媚世。焉知其几罹天恨！余悦然。或乃嶷山之下，有村梨花，草木荟蔚，众芳萌然。啾莺缠喉，婉转一树梨花烟雨稠。余途陇阴，徂夜未央。乃见农人，荷具而归。惊曰：彼之勤若此。农人曰：木叶蓁蓁，乃修树容。余曰：何益之有？农人对曰：彼叶之蘩木之夭，然所实者甚少，而挥刀斧以修之，可令其硕。天冥微隙，余绝嶷山。高树嵯峨，众臭氛氲。于天际，孤星野宿，月衣轻披，亦真亦幻，复之无。是以不罹天恨，不夺奇形，天工之灾，岂趋天命！
